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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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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后来他又和她说了很多在外国的趣事,有他去罗马度假,被几个意大利人打劫,身上穷地只剩下一欧元,最后只能向过路的一个漂亮姑娘借电话打给秘书求救;有他去徒手攀岩,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不肯选低矮的小山,偏偏要去那些海拔高,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野外,结果绳索断了,吊在悬崖上三天三夜没有吃喝,奄奄一息地被发现;还有他去澳门赌钱,输了八千万多万后发现对方出老千,然后赖账被对方打断了七根肋骨丢进濠江,他的秘书和助手带了百来号人人从大陆赶过来和公安打捞了一夜才把他救起。

    “您一直都这样生活?”她是真的诧异,诧异这个人的性格,还有为人处世。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活得恣意洒脱的性情中人。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太冒险了。”

    “丫头,你就是缺乏这样的冒险精神。”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就像这夜晚的星空一样璀璨,充满了睿智的光芒,“其实你可以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我也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但也没有什么好。”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衣服上。

    她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我当然是没有您有钱,不,如果和您比,这世界上有几个是有钱人?”

    “你又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了,丫头。我们不要谈钱不钱的,我刚才就把我的老底都和你交代了,就是希望你信任我。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自信点,其实赚钱并不难,和人交往、工作也一样,只要你有勇气。”

    “您希望?”她微微提高了声音,语气中略带几丝讥诮,颇有那么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希望和现实差距是很大的。”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能自信点?

    但是她出身普通,学历一般,如今和母亲还被人扫地出门,她们寄人篱下,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又被赶出来。她也希望能像那些出身好、学历高、又有坚强的资金后盾的女孩一样开朗地交际,去赚钱,但是她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

    她活得没有一点安全感和尊严,谈什么理想和自信呢?

    后来孟西沉不和她说这个话题了,因为时间很晚了。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0点整。他站起来,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拖住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

    “晚安。”

    他走了,门在外面被人轻轻拍上,但是,空气里还有着他身上的味道,一种中性的香水,很淡很淡,混和着一点略微苦涩的烟草味。

    她有些微微失神。

    第二天起来,一个女佣为她送来一个打着十字结的酒红色盒子,摸上去冰凉温润,像玉石一样,是很名贵的绸缎。

    “这是什么?”

    “对不起,我不清楚,这是孟先生让我送来的。”女佣一板一眼地回答。

    她打开来看,拆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到最后看到最里面的黑色盒子,盒子里是一条裸色的高腰雪纺裙,层层叠叠,拿起了像破浪一样铺开,但是很轻盈,上身收入腰带中的褶皱是用纱一层一层叠起来的,很立体,很漂亮。翻到最后的角落,看到上面白色烫金色的标牌,是dior。她记得他昨晚说过‘我个人认为dior更适合你’,于是,第二天早上,他送她这样一条裙子。

    “为什么?”她抚摸着这条裙子的时候问,她没有抬头。

    女佣四平八稳地说:“一会儿下去用早餐的时候,您可以问孟先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轻蔑,也没有不屑,但是付瑶知道她一定在心里面骂自己呢,说这个小婊—子,真是太会装了。

    她从旋转的弧形楼梯上走下去,孟西沉在餐厅里用餐,她的一份也早就准备好了。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一边用叠好的餐巾擦拭嘴角。

    他的用餐就这样简单结束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了,他才问她:“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那不适合我。”她低头吃煎蛋,埋头大咬,嘴上都是油,又抓起牛排来咬,整个过程毫无形象可言。

    难得的是这个男人耐心地等她吃完,然后站起来递上干净的餐巾:“来,擦擦嘴巴。”

    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餐巾,沉默地接过来。

    “心情不好,可以说出来,不用拿自己的胃赌气。”孟西沉说。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心情非常好。”

    他又在笑了,她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所以语气更加僵硬:“您不用送我什么礼物,把我自己的衣服还给我就行了。当然,对于您来说那能算得上什么?就算是施舍给一只小猫小狗,也觉得不只那一点小钱。”

    在他心里,也许她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这种无谓的自尊和倔强都是非常可笑的事情,是孩子的别扭,但是在可笑的同时,又有那么几分可爱。所以他理所当然、坦然自若地纵容,就像以前那些长辈对她那样。

    以至于她觉得更加难堪。

    她结束了,他才站起来,那只曾经在门口见过的白色的比熊犬从走廊尽头奔跑过来。他蹲下身朝它拍拍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然后,他心爱的宠物扑到他身上,他爱怜地抚摸着它的毛发,都没有回头:“说完了?”

    “……说完了。”

    他低头轻轻拍那小狗的脑袋:“说过不让你出去了,怎么这么不听话?现在好了,差点被人家捉去吧。”

    他抱着这只小狗头转身朝楼上走去,头顶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李姐,送客。”

    那一刻,她几乎要流下眼泪来,招呼也没打,朝门口的地方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栋奢华的金屋。

    11月份,天气越来越冷了。付瑶在恒实石材已经做了一个礼拜,渐渐熟悉了各种软件的操作,也大致了解了不同石材的价格。前几天接了一个单,是绿城的独栋别墅,家装公司和设计师什么都联系好了,就缺地面和背景装潢了。

    来谈的是设计师,两个上海人,一男一女,一个姓傅,一个姓杨,话语间隐约透露,对方财力很雄厚,要求最好的石材,最漂亮的拼花。

    付瑶给他们倒了茶,当时就开玩笑说:“这年头,只要有钱,狗窝都能整成金屋的。”

    对方也笑了,留下了名片,隔天发给她cad图纸和室内设计图,让她看看,过几天去量一下尺寸,确认一下,然后照着做两个深化方案,弄成三维效果图。

    老板私下和她说了,这单生意如果成交,初步预算在450万以上,到时候,她可以得到利润的百分之一提成。

    付瑶初步算算,就算老板只净赚其中的50万,她也可以拿到5000块,那顶的上她一个月的底薪了,况且肯定不止赚这个数,心里也很开心。不过,这种生意成交也比较慢,中期还有变故。一般装修这种豪宅,业主首先会请几个设计师,画出室内装修图纸,然后让设计师和装修公司的人一起选家具和石材等东西,他们一般会看个好几家,让做出效果图和预算后再衡量。

    她要做的,就是打败其余几个对手。

    这天回去心情很好,夏知时包了馄饨,请她和陈芸一起来吃。她的手艺真的不错,付瑶两只手各拿了一只,嘴里还塞着一只,含糊不清地说:“真是好吃啊,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贤妻良母。”

    “嘴贫。”夏知时捏了捏她的脸。

    陈芸说:“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的,这一出手就接了几百万的大单呢。我和你说,成交了可得请我们吃饭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努力啊,一定行的,相信我,我有预感。”

    “那就承您吉言了。”她开了瓶果酒和她干杯。

    陈芸说:“不行不行啊,白酒才算敬,这‘锐澳’算个什么鬼啊?我不接受。”

    “白酒就白酒。”她发了狠,一开就给自己到了满杯,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见她这副模样,陈芸和夏知时又觉得慌了神,马上劝道:“你别这样啊,我们也就是开个玩笑,谁能让你真喝啊?这么一大杯的,你行不行啊?以前喝过没?别整出酒精中毒了。”

    “没事,我海量着呢。我跟你们说啊,大学时啊,追我的小男生那个多,个个都水嫩地很,有一次啊……”这酒的后劲真的很足,她喝了以后就感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脚底升起来,变得特别想讲话,这话匣子一开就怎么也关不上。她说着说着,竟然笑着流出眼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最后陈芸和夏知时都劝她别喝了,可她死活不乐意,一个人拿着酒瓶到阳台上继续喝去了。

    夜空是明亮的。而这个城市的夜晚,总是灯红酒绿。小区里有情侣在散步,手拉着手,十指相扣,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交织在一起。更远的地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当然了,那是汽车站,晚上不可能没有噪音。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非常冷静,在酒精作用下,有着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勇气。

    她掏出电话,划开键盘,在通讯录里寻找,直到找到那个让她凝注心神的名字。

    她犹豫着,最后终于拨通了电话。

    电话这边,她慢慢地等待着。

    它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来,问她:“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这是个年轻的女声,不过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人,不是他家里的女佣,也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女人。

    她对声音非常敏感。

    于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喂。”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问。

    付瑶张了张嘴,然后说:“对不起,我打错了。”她马上挂断了电话,站在那里,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她等了会儿,那电话还在响,她还是接通了。

    “您好。”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这次是孟西沉本人。

    “嗯。”

    “抱歉,刚才出去了会儿,我把手机落桌上了,是服务生接的电话。”他那边好像比较嘈杂,有很多人,兴奋地呼喊,不时有人高呼,还有人痛哭流涕。

    “有事吗?”孟西沉温声问她。

    “您现在在哪儿?哦,我听到您那边很吵。”

    “我在澳门。”他的声音里有笑意。

    “赢钱了,孟大爷,孟老爷,这么开心?”

    “不,输了。输了两栋排屋,车都抵押了。”

    “这是为何?我看您还挺开怀的。”

    “我开心,是因为你给我打了电话。”

    “……”

    “我有预感,我马上就会翻盘。亲爱的,等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一片高呼声中,他就要挂断电话。

    在他挂断的前一刻,她问他:“我是谁?”

    “……”

    借着酒意,她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瑶瑶,我没有认错人。”他的声音很温和,还有一种宽容和无奈。

    她捂住电话,平复了一会儿说:“去吧,祝您好运,我挂了。”

    “好的。”

    她跑进了卧室,蒙住了头,想要呼呼大睡,但是这个夜晚,她真是难以入睡。半个小时以后,远在澳门的孟西沉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睡了吗?”

    “不,没有。”

    他似乎笑了笑:“幸好我没有吵到你。”

    “你好像很开心?”

    “我赢钱了,连本带利,走的时候,荷官差点给我下跪,说大爷您终于走了,拜您所赐,我这个月的提成已经归零。”

    “恭喜。”她笑出来。

    他似乎又笑了,那边很安静,似乎有水流的声音。

    “您在哪儿啊?”

    “濠江,我在濠江边。”

    “心情大好,准备慷慨解囊,把赢来的钱全都洒进去?”

    “哦不,那样我就没钱买机票回家了。”

    她笑了,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