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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出尽洋相

作者:爱琴海的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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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了一整天的呆,何浅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她确实饿了,也难为她能撑到现在。

    宁朗问她的时候让她有点难堪,明明刚刚才哭得涕泪横流义正言辞来着,这会肚子不争气地一阵咕咕叫,愣是让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宁朗禁不住笑了笑,说实话何浅现在的模样确实挺让人哭笑不得的。他站起身来,径自走进厨房:“过来。”

    何浅受宠若惊地跟过去,却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宁朗正在切菜,回头暼了她一眼,硬邦邦地:“不是饿了?”

    说罢,便不再理她,专心切西红柿。

    何浅愣愣走过去到餐桌坐下,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利落切菜洗菜,忽然有一种眼前非人的感觉。这宁朗也忒神奇了,明明给人感觉生人勿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即视感,却愣是能让人大跌眼镜。如果她智商没出问题的话,现在这人确定正在给她做夜宵?

    一直紧盯着他,他的头发一丝不乱,西装外套不知被他脱在了哪里,衬衫袖口微卷,领带也松了,露出细长脖颈。

    居家好男人,关键还长得帅。

    咕咚,是何浅吞口水的声音。

    更饿了。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昏昏然的灯光下,何浅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安稳。

    是呢,就是这个男人。

    他能带给她的安定连她自己都感觉震惊。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样美好。何浅微笑。

    宁朗哪里会知道何浅此刻翻天覆地的心思流转,只有条不紊地开火,放油,加热,一气呵成。

    等他端着做好的西红柿煎蛋放到她面前,顺便还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两碗米饭的时候,何浅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何浅不会做饭,连最基本的鸡蛋炒鸡蛋她都觉得无从下手,所以尽管宁朗只是简单做了个鸡蛋西红柿她也仍然觉得惊为天人。

    怎么就觉得宁朗更加万能了呢?

    何浅看看他,再看看那盘尽管普通却香气扑鼻的鸡蛋西红柿,毫不客气就提起了筷子。

    宁朗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闲闲坐下,他也拿起筷子:“锅里还有米饭。”

    意思是你不用吃得好像闹饥荒似的。

    何浅有些尴尬地停住筷子,声音如蚊子哼哼:“我一天没吃饭了。”接下来的声音更小,脸却红了,“他们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你也太阴险了,连这都懂。”

    宁朗估计没听清,也基本听不懂。

    唔,真是好吃到爆。

    宁朗低头吃饭,选择无视她的表情。

    越吃越好吃,何浅最后干脆腆着脸又去盛了一碗饭,直到吃撑这才停下。

    宁朗低头瞅了瞅干净如洗的菜盘,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何浅看着他:“额,俗话说得好,谁知盘中餐……”再瞅一眼宁朗发黑的脸,她只好把后面那句“粒粒皆辛苦”给憋了回去。

    完了完了,今晚实在丢人丢大发了。

    宁朗站起身准备去收碗筷,何浅连忙按住他手,自告奋勇:“我来吧!”

    宁朗暼了一眼按在他手的她的手,不说话。

    何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慌里慌张把手拿开退后了整整一大步,“额,那个,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宁朗不客气地走出去。

    何浅深深呼气,懊恼地挠了挠头,她很少这样像个小丫头片子,今天算是把她二十几年来的洋相都出给他看了。越想越丢人,何浅皱着眉头要多慢有多慢的把碗筷刷碗,顺便还拖了拖地,总之直到厨房跟原先一般洁净再也无事可做之后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宁朗应该走开了吧。

    出了厨房一拐角,何浅的美梦就碎了。宁朗一个人坐在原先坐过的地方,这次并没有点烟,而是在看着一份报纸。

    何浅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怎么还不睡?”

    宁朗不说话,只拿着报纸在看。

    何浅好奇打量过去,却是震惊。

    “你……”

    这是一份15年前的报纸,标题页面印着大大的字,写着:“豪华客轮惨遭绑匪劫持,救援及时却仍未改变死伤惨重结局!”

    “救援及时?”宁朗却在这时发声,面露不悦。

    何浅叹口气,走到他旁边坐下,“宁朗,我们的船驶航太远,从推算时间制定方案再到营救,他们已经尽力了。当年死去的不只我们这些受害者,还牺牲了好多救援人员。他们,又是何其无辜。”

    宁朗不说话。

    何浅只得继续,“今天……你去墓园了吗?”

    “恩。”却只是简单一个字回应。

    何浅又有些泪意,那种感同身受说来就来,有时连她自己都感到措手不及,忍了几忍她强迫自己开口,“我也是,可没敢进去。”她勉强自己一笑,“不过今天却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好的一天。”

    因为你。可这句话她却未能说出口。

    当然宁朗也不会问她原因。

    “宁朗。”何浅莫名其妙地唤他名字。

    “恩。”难为他还回答了。

    小心翼翼地,“你……肯信我了吗?”

    “很重要吗?”他难得发问。

    “恩!”她郑重点头,“很重要!”

    “不知道。”他竟也认真地答了。

    何浅愣住,缓缓抬头,“也就是说……你已经在尝试着相信我了是吗?”

    良久宁朗都不吭声,可余光里瞧见何浅那期望的眼神他的身体绷紧,总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半天,他发出淡淡的一个“嗯”。

    只可惜表情和声音一样冷,这人实在不会对女孩温柔。

    何浅却一点都不嫌弃,只觉得连空气都安静了,情不自禁就说出口,“谢谢。”不单单因为她喜欢他,还因为他终于肯接受他,与他有着共同经历曾经让她亲眼目睹惨痛经历的宁朗,他——愿意信她了。

    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希望起来,多好,她喜欢的人开始尝试接受她,而她,也越来越喜欢他。

    “宁朗,有一件事我想告……”

    “何浅。”他打断她,又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贯的生冷,“你没必要为当年的事内疚。”

    “我……”何浅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出来也只是送命而已。”

    他说她是个小孩子,却忘记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何浅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凝声说:“可我却没有出去。”

    “有必要吗?”宁朗语气生而硬,“你只不过目睹了一场死亡与幸存而已,其余全是无所谓。”

    何浅脸色一白。

    宁朗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淡淡说下去:“当年我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没有你想得那么无私,你不必感激。”

    “宁朗。”何浅连忙接下去:“其实当年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救出去的,只是后来才听医生说起了救援过程,他们说有个小男孩背了我出来,再加上我身上有你的外套,所以我……”

    “都过去了。”

    何浅被他的淡定打断,僵了僵这才继续,“那今天呢?如果过去了你又何必坐在这里看报纸,还是这样一份报纸?宁朗,我们都在自欺欺人,从前我也不肯承认我怕过去,我忘不掉过去,可今天我竟然敢了,你我是同一种人,不是吗?”

    宁朗神色一紧,停顿了半天以后才开口,语气却未作改变,“何浅,我想我们还没到谈心的关系。”

    何浅知道她又越线了,可越都越了,更何况今天她已经那么多次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差这一次,与其跟宁朗继续你冷我更冷下去,还不如一次谈完。

    “宁朗,”她忽然灵机一转,“你这样的时候,有点幼稚。”

    火上浇油。

    宁朗果然脸色发黑,连翻报纸的手都不动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坐着不说话,何浅的表情有一种怯怯的偷笑在内,而宁朗则在停顿半晌之后,无声翻了翻报纸,继续默不作声地看下去。

    竟然奏效了。

    何浅偷着乐。

    果然每次他冷脸或者说些让人冰冻三尺的话时只要何浅耍那么点小无赖或者逗一逗他就都会安然无事,然后事情翻篇。看来这法子她以后要经常用才好。

    光影淡淡,这是一阵长久的静默。

    又过了半天,何浅已经调整好心情,想起还有句话没对他说,虽然这气氛不怎么样,可好在她已经适应了,于是有些呐呐地:“宁……”

    他却忽然站起来,看也不看她,抿着唇转身就走。

    “哎?”何浅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就跟上去:“你干嘛去?”

    他是真的有些烦了,一个猛地转身,却没发觉她隔得近。何浅被惊得倒退了一大步,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宁朗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反应迅速地拉过她手臂,何浅惊呼一声,就飞快地倒进了他怀里。

    一阵尴尬。

    何浅眨眨眼,再眨眨眼,这算不算是福利?可今天过生日的是他呀。

    宁朗倒是不以为意,时间仿佛停了五秒钟,他略略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还赖在他怀里的何浅,“不起来了么?”

    何浅连忙往外躲。

    他却手臂一勾,突然间将她拉近,“还想再摔一次吗?”

    何浅下意识偏过头去,往后一看,有台阶。

    再回头,这才发觉两人的动作愈发暧昧,宁朗总不好推开她,何浅还在发呆,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死赖着不走。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样的间接亲密里,宁朗的眸色竟渐渐温柔起来。

    片刻之后,何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很有自知之明的向旁边靠了靠,宁朗会意,随即撒手,何浅这才解脱出来。

    宁朗瞧着她红得不像话的脸,微微一笑道,难得话里带了调侃:“你今天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何浅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他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讽刺她?是说她出了太多洋相吗?

    正准备开口跟他呛几声,却发现他已上到二楼转角,这时忽然一个回身,恰好逆着光,身形修长姿态正正,可惜何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今晚谢谢,还有……”他慢慢地说:“晚安。”

    何浅不自觉回以微笑。

    “谢谢你的谢谢。”

    还有。

    她顿了顿,对上他凝视的目光:“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