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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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是国家法定节假日,各大高校企事业单位都放假三天,澄天娱乐也放了一半员工的假,另一半则要继续坚守岗位。毕竟艺人忙起来可没有假期。

    学校不用上课,季千夏倒是不用来回奔波了,在澄天上了两天课。

    每天早上盛宴都下来给她做早餐,或者两人去澄天楼下的咖啡店吃。由于季千夏不喜欢跑步,盛宴便改了晨跑时间,洗漱好吃完饭后,便载着她来到公司。江瀚渝这个司机已经被取而代之了。

    到了公司便是两个人各自忙碌,盛宴忙着开会、看文件、讨论项目,她忙着学艺顺便研究《大侦探》剧本。中午的时候一起在餐厅里吃饭,王越祁等人都很有眼色的不来打扰。这让澄天留下来加班的员工愤愤不平的心瞬间就被治愈了,能看到少主和女神谈恋爱,这种能先人一部探得秘密的满足,不是三天假期比得上的。

    晚上一起回去在小区超市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饭后或看两集电视剧讨论演技,或拿着课本一人给一人补课。然后在10点半的时候互道晚安,回各自的家,洗漱睡觉。

    就像老夫老妻一样。

    两天来盛宴也不再有越矩的举动,连吻都是克制的,似乎顾虑着什么。季千夏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问他,也隐隐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中秋节那天江瀚渝给她放假了,她便带着盛宴一道,去西山看千秋。

    季千夏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和很多在西山疗养的病人也熟识起来,一路打着招呼走进去。

    西山的院内植满了银杏,这个季节远远望过去,一片的金黄灿烂。盛宴下车的时候眯了眯眼,对她说:“你知道银杏又名公孙树么?”

    “公孙树?”季千夏果然没听说过,“是最早由一个叫公孙的人栽培的么?”

    “当然不是。”盛宴被她逗笑了,“银杏出现在几亿年前,比人类的历史长多了。”

    “那为什么?”季千夏很给面子的问下去。

    “因为银杏树生长较慢,寿命极长,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结银杏果要二十多年,四十年后才能大量结果,公种而孙得食。”盛宴说着将掉落在她发间的一片银杏叶摘掉。

    季千夏稀奇的看着他,盛宴不是个喜欢卖弄学识的人,他说起这个,肯定有他的理由。刚想问他,腿却被抱住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千秋隔壁病房的小孩,上次杜若她们一起过来时碰上的三头身小豆丁。

    小豆丁今天穿着衬衫背带裤,脖子上还打着一根红红的小领结,小皮鞋锃亮。

    “壮壮你怎么一个人?”小豆丁小名叫壮壮,早产儿,从小体弱,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当成眼珠子一般,住在西山疗养院里调理身体。

    “妈妈上厕所去了。”小豆丁使劲抬头看盛宴,但一个太高,一个太矮,怎么都瞧不到这个跟千夏姐姐一起来的男人的样子。

    西山安保措施做的很好,况且院子里全是晒太阳的老人,都是熟识的,倒也不怕孩子出什么事。

    季千夏蹲下身子,和小豆丁视线齐平,“你上次说要去幼儿园上学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小豆丁有些羞涩,“她们都吵着要当我的女朋友。”

    “小小年纪魅力这么大。”盛宴俯下身子好笑的捏了捏他圆滚滚的脸。

    小豆丁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回头期期艾艾的看了季千夏一眼,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是千夏姐姐的男朋友么?”

    盛宴愣了下,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继而带着点逗弄,点头道:“是啊!”

    小豆丁瘪着嘴,不说话了。

    季千夏无奈又头疼,想要安慰他,但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有效交流呢?

    盛宴倒是很没当“情敌”的自觉,一把将小豆丁抱了起来,颠了颠,“你喜欢千夏姐姐?”

    “嗯!你要把千夏姐姐让给我么?”小豆丁眼睛都亮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抱的高高的视角变化兴奋的,还是觉得抱着他的男人很好说话的样子觉得可以把千夏姐姐抢回来。

    “唔,这个可能不行。”盛宴假装沉思了一下,看着小豆丁瞬间黯淡下来的表情提议道:“不过我和千夏姐姐的女儿可以给你当女朋友。”

    季千夏皱眉看他,盛宴假装没看到,问小豆丁,“你觉得怎么样?”

    “你和千夏姐姐的女儿漂亮么?”小豆丁扭着手指,似有松动。

    “当然!”盛宴回答的很自信。

    “那……她在哪呀?”小豆丁在四处望了望。

    盛宴带着笑意的眸子划过季千夏的小腹,季千夏恼怒至极,转过身去防止他会指着她的肚子说,在那呢。

    身后的男人笑了几声,沉吟了一下,言之凿凿,“两年后你们才能见面。”

    “这么久。”小豆丁有些沮丧,掰着手指头数数,“那时候我都五岁了!”

    “哥哥我等你千夏姐姐可是等了25年,你两年都等不了,不是个好男人。”

    小豆丁惊讶的张大了嘴,25年,这得多少个他啊!不过他肯定是要当个好男人的,急忙拍着胸脯急切道:“我是好男人,我等!”

    “那拉钩。”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头勾在一起,季千夏已经无语了。

    等壮壮妈妈回来,盛宴已经和小豆丁打得一片火热了。告别的时候小豆丁依依不舍,已经把她这个千夏姐姐忘了。

    走去病房的路上,季千夏问他,“你怎么这么会哄孩子?”

    盛宴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一本正经,“这不是哄孩子,这是男人间的友谊。”

    季千夏:“……”

    千秋的病房里多了一个书架,盛宴进门和千秋认真又正式的自我介绍一番后,就站在书架前为书分门别类。

    季千夏去洗手间接了水出来,将带过来的向日葵插上时,他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我觉得我和千秋应该会谈得来。”

    他们对书的品味都差不多。

    “我也觉得。”季千夏浅浅的笑开了。她突然想起高二时一个雨天,她当时和千秋不是一个班的,体育课也不在一起上。他们班刚上完室内篮球,冒着雨从体育馆跑回教学楼的时候,她被人拦住了。

    四五个男生簇拥着一个刘海长过眼睛的男生拦住了她。

    “季千夏,当我女朋友吧。”带头的那个男生说,带着些许得意。

    她当时极为厌恶这种桥段,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却被他身后的几个男生拦住了。

    “我是认真的,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学习。”细雨里那个男生有瞬间的慌乱,马上又说道。

    季千夏没理她,看着路边开的绚丽的绣球花数花瓣。

    “卧槽!我们骁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小弟甲说着。

    “闭嘴!”被称为骁哥的人暴躁的打断他,一撩淋湿的刘海把头发都撸到了脑后,“季千夏,我是真喜欢你,你……”

    “纪骁,带几个人拦着我姐是什么意思?”一把黑色的大伞从身后探了过来,千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语气淡淡,“这样跟人表白和流氓有什么区别?纪骁,我真瞧不起你。”

    身边的少年嚣张狂妄,是整个一中的校霸,老师对他又爱恨,学生对他又敬又怕。像这样帮她赶跑所谓的追求者,从高一进校起似乎就成了家常便饭。

    千秋当时还颇不放心她,怕她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语带威胁道:“季千夏,你要是以后找这么一个让你淋着雨只顾着自己表白的小白脸当男朋友,你就别进家门。”

    曾经神采飞扬的少年如今躺在床上,了无生机。

    曾经世事不知的她也已经知道得见人先笑。

    时移世易。

    而她的他,现在就在这里,既不是小白脸,也不会淋着雨向她表白,千秋,你还满意么?

    严崇带着一群白大褂照例来查房的时候,季千夏和盛宴刚吃完午餐。吃的是早上盛宴提前做的便当,放在保温饭盒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严崇似乎和盛宴认识,两人都点头致意了一下。一个认真的检查千秋的身体,询问护士;一个拿起便当盒放进水池,竟当着众人的面洗起碗来。

    西山隶属于盛世旗下,盛世太子盛宴自然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更没想到外界盛传精贵异常,还有洁癖,衣服不会穿第二次的盛公子居然会那么自觉的去洗碗。看那架势还颇为熟练!

    除了严崇,众人从进门起就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好不容易回过神,互相之间已经眼神乱飞了。盛宴看到了也没在意,扯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走到季千夏身边,问道:“千秋情况怎么样?”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亲自联系了千秋的主治医师,也就是严崇,要求隔几日就把千秋的情况告诉他。说起来可能比季千夏还要知道的全面彻底。

    而他此时这么问,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女朋友沦陷在惶惶不安里。

    “很稳定,已经很久没有意外状况发生了。”季千夏每次在医生面前都会很紧张,生怕他们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闻言朝盛宴笑了笑,继续看着严崇。

    严崇也看完了上午千秋的各项数值,点头道:“新药适应的很平稳,我打算加大剂量。”

    季千夏的双手一瞬间握紧,“严主任有把握么?”

    “任何事都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尤其是还在试验阶段的新型药物。我会跟另外几个专家再会诊讨论一下,但是季小姐,我对我团队研究出的新药和治疗方案,以及对千秋,有信心。”

    季千夏知道她现在别无选择,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会去尝试,千秋,也不想永远躺在床上毫无尊严的活着吧。他那么骄傲。

    众人都没有打扰她,盛宴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终于季千夏下定了决心,“好,决定日期了请通知我,那天我必须在。”

    严崇应了,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隔壁病房。

    季千夏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站在病床边静静的看着千秋。

    “不会有事的,那天我陪你来。”盛宴将胸膛抵上她的背脊,好似给了她一个依靠。

    “好。”身后的怀抱宽广温热,季千夏任由自己沉沦在缺失了两年的保护壳里。

    她想,在他之后,她可能再也找不到独对人生的勇气了。

    两人在傍晚离开西山,盛宴开着车在山路上盘桓,却是和来时两个方向。

    “不会把你卖掉的。”盛宴对上她不解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夕阳正好,染红了天际,也照映着这掩藏在半山腰里的青石小院。

    小院围墙很高,瓦檐上雕着精致的花纹,除此之外只能看到院内耸立着的一棵银杏,枝叶茂密,叶片似乎泛着光,一阵风吹来沙沙的响。

    盛宴拿出毯子披在季千夏身上,然后搂着她两人靠在车门上,看着秋风中略显萧瑟的院落,语气悠远,“这是我祖父晚年住的地方,我祖母离开他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很暴躁,后来愈演愈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建了这个小院隐居了起来。那时我父亲已经接管了盛世,正好我出生,怕祖父孤单,就说服我母亲将我送了过来。祖父不苟言笑,对我却很宠爱,大概是因为这双和祖母一模一样的眼睛吧。”

    季千夏抬头看着他,知道他这是怀念逝去的亲人了,环着他腰部的双手紧了紧,打岔道:“你们盛家的男人都这么痴情么?”

    盛宴笑了下,摇摇头,“说是痴情,不如说是执拗吧。我祖父早年虽然脱离家族也要和我祖母在一起,但婚后他们感情并不好,我祖父一心扑在事业上。生下我小叔之后更是貌合神离,后来我祖母受不了,她是典型爱情至上的人,爱情褪色的婚姻让她痛苦不堪,就和我祖父离了婚。我说的‘离开’不是指去世,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祖母后来再嫁,生了两女一子,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下次去美国带你看她。”

    “好。”季千夏乖巧的点头,看着群山环抱中这座孤寂的院落,感慨道:“你祖父后来是后悔了吧。”

    盛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指着院内的银杏树说:“这是我祖父亲手栽的,我祖母最爱的树种,已经开始结果了。”

    “嗯。”季千夏突然想到他的名字,问道:“你的名字是你祖父取的?”

    “是啊。”盛宴感慨,“被你猜到了。”

    “你有问过是什么意思吗?”

    “问过,祖父说,就跟盛世一样,有气势。”盛宴微微一哂。

    季千夏拉出他的手,指尖滑动,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宴”字,“上日下女是为妟。从日,日在顶中央,指的是正午或帝王,从女,是‘安’的省略,意为后院、后宫。又指帝王下朝回到后宫。宝盖头为家或者宅。合在一起表示在正午与妻子共进餐。”

    盛宴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他的手心有些颤抖,恍然道:“我……我竟不知道。”

    这是祖父最大的期许了吧,所以将这个字作为他的名字,而他却不曾知道过。

    季千夏回身轻轻的抱住他。

    盛宴应该很爱他祖父。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沉淀下来,用脸庞轻轻蹭着她的,问道:“你怎么会懂这些?”

    “因为我和千秋的名字,就是我父亲写给母亲的情书。父亲是北方人,年轻时到南方游历,遇上了母亲。千,从一,从人,本意人起步朝南走。夏秋是我母亲的名字。季千夏、季千秋,季安一路往南走,遇上了夏秋。”季千夏眼里是残阳落尽前最美的绚烂风光,“我一路走来,终于遇到了你。”

    原来浪漫不是红玫瑰,不是烛光晚餐的高调浮夸,它也可以隐晦的掩藏在下一代的名讳中,叫一声,就是一句我爱你。含蓄而克制,却让人欲罢不能,怦然心动。

    盛宴看着她,突然自卑起来。他是个俗人,大概永远想不出这样风雅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她从小看惯了她父母那样脱俗的爱情,会不会……嫌他无趣。

    季千夏却是毫无所觉,继续说着:“从小我就觉得汉字神奇,除了普遍的含义之下,她还蕴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所以我高中是学文的,想读汉语言专业,研究生时主攻古文字方向。”

    “所以是兴趣使然?”盛宴没有问她后来为什么换专业。汉语言和金融,明显后者更能赚钱更能给千秋优渥的环境。他多想回到两年前,让发生在她身上的悲苦都不曾发生,她还是照片里那个倔强高傲,盛气凌人的漂亮小姑娘。

    见她点头,盛宴强自按捺下心中的酸涩赞道:“原来我的千夏从小就这么出色有主见,想的这么长远。”

    我的千夏,如此亲密的称谓让季千夏心中一跳,摇头道:“没有,我其实很不爱学习。初中的时候经常被人说成‘花瓶’,后来被千秋押着学,成绩才慢慢好起来的。有一次上社会课还是什么,老师要求我们制定一份未来规划。我的这个,是千秋帮我做的。”

    “所以其实千秋是哥哥吧。”盛宴俯身望进她的眼睛里,“冷不冷?我们回去吧。”

    “好。”

    “先想一想晚上吃什么,有想吃的么?”

    “我想吃面条。”

    “好。”

    月亮慢慢爬上夜空,又大又圆。

    这是个团圆的日子,虽然有些人已经不在,但只要拥有回忆,依然能够和我们在一起。